作者:陆彩荣
(资料图)
油菜花开,人间春满。在春的大地上行走,驰目骋怀,但见房前屋后、道旁沟边,哪怕是最狭窄的田埂上,也会有人漫不经心,而又大匠运斤般地撒上一抔油菜籽。
春风一吹,春雨微浇,便宛如收到开花令般,那黄灿灿、亮闪闪的油菜花,漫山遍野,忘情恣意,齐刷刷地盛开了。
梯田上、平原中、山谷里、水乡间,甚至青藏高原的田野上,都有极为普通,又极为灿烂的油菜花,热烈而生动地开放着。
开得那么响亮,那么饱满,那么惊天动地,那么赏心悦目、振奋精神。
小小油菜花,一朵难成景,千万朵始成情。令人称道的是,这花不争温室的娇生惯养,不争大棚的悉心照料,不争展室的呵护赏玩,兀自自由地生长在蓝天白云下,真得了大自在。
不仅如此,它还为辛苦采花酿蜜的蜜蜂们提供了优质的花粉,造出菜花蜂蜜,香甜了古今多少生民的心,成就了多少不朽的诗篇。
这些油菜花与天公配合得极为默契,春来必定天公作美,天公作美必定春来。气温连续几日在20度左右,便不用扬鞭自开花,这就使得油菜花在神州大地上,能魔术般地渐次开放。二月彩云之南,三月江西,四月江苏,一直可以开到五六月的西藏林芝,且一样的明艳,同样的精彩,绝不偷工减料,更不会减色掉彩,令人叹服。
天下的油菜花,都开得亮丽,都让人喜爱,但我还是最爱家乡江苏兴化的千垛菜花,不仅因为“田无一垛不黄花”的惊艳,更因为它们是生长在水中的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,彰显了先人无与伦比的创造力。
家乡水多,俗称“水乡”,河有万湾皆碧水。过去,出远门,下趟乡,去到十里以外的地方,总是要坐船的。波光桨声,慰藉了多少少年的青春之梦。
为了生计,先人们向河泥要田地,从河底罱泥,在河中堆出一小块一小块的田地,这便有了如今的千垛风景、独绝风情。春种油菜花,漫天飞黄花;秋天种药菊,遍地漾丹霞。蓝天白云,碧水木船,请来蓝花布衣、头戴大红方巾的船娘,撑一杆长篙,在花海间穿行,怎能不让人心醉?
这是一种何等的情怀,又是一种何等的精神!垒土成田、择高向上,与不惧山高路远、风高浪急,向上向善,追求美美与共、天下大同的时代精神,不是不谋而合吗?
如是观之,这鲜艳夺目的油菜花,又是何等的不同凡响!天下万物,各得其所,各展其理。倒是碌碌忙忙的我们,需要敬畏自然、谦师造化、虚室生白了!
《光明日报》( 2023年04月19日 16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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